采訪手記:段江麗老師2018年在《文藝研究》《文學遺產(chǎn)》等刊物共發(fā)表論文8篇,其中CSSCI收錄5篇、北大核心1篇,出版紅學專著3部《紅樓夢文本與傳播影響》《紅學研究論辯》《紅樓人物家庭角色》;榮獲北京語言大學第十三屆科研報告會論文一等獎及“2018年度科研人物”稱號。段老師長期致力于古代小說等專業(yè)的教學與研究工作,其淵博的學識、嚴謹踏實的學風、認真負責的工作態(tài)度廣受好評且影響了一批又一批學生。本人受《北京語言大學報》編輯部委托,特對段老師進行了訪談。
持之以恒 厚積薄發(fā)
記者:我認真拜讀了您刊發(fā)在《文學遺產(chǎn)》上的《中國“小說”概念的四重內涵》一文,印象最深的是材料豐富、邏輯嚴謹,讀完之后收獲頗豐。請問在一篇文章中,您是怎樣收集到如此豐富的材料的呢?
段江麗:到目前為止,我自己感到比較滿意的兩篇論文都是有關古代小說理論的,除了《中國“小說”概念的四重內涵》,還有一篇是前幾年刊發(fā)在《文學評論》上的《譬喻式闡釋傳統(tǒng)與古代小說的綴段性結構》。這兩篇論文都是經(jīng)過長期的思考、追蹤、補充、修訂才完成的。說句不夸張的話,關于古代“小說”概念的內涵,是我從碩士學習階段起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。多年來持續(xù)搜集資料、關注研究動態(tài),并根據(jù)有關資料不斷調整自己的思路和觀點,然后才寫出了這篇論文。即使如此,有些問題仍值得繼續(xù)探討。
記者:去年遼寧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首批“中青年紅學論叢”中有3本您的專著。我和一些同學很榮幸地參加了新書發(fā)布會,與會專家對您同時出版的三部專著大加贊賞,老師能否談談您的紅學研究呢?
段江麗:拙著“紅學三書”其實是對自己二十余年研究《紅樓夢》的一個階段性總結。我撰寫紅學方面的論文,始于1998年博士生階段的中期考核,那篇論文后來拆分為3篇文章,分別發(fā)表在《紅樓夢學刊》等核心期刊上,自此可以說與紅學結下了不解之緣。
記者:對于我們初學者來說,在紅學研究的選題和方法上老師有什么建議?
段江麗:關于紅學,初學者都有無從下手之嘆。在文學研究中,細讀文本、讀懂文本永遠是第一位的,紅學也不例外。所以,我的體會和建議是,首先認真研讀《紅樓夢》文本,從閱讀中發(fā)現(xiàn)問題,以具體問題為線索,再去了解相關研究現(xiàn)狀,尋找問題的突破點,提出自己的見解。在解決問題的過程中,肯定又會不斷引發(fā)新的問題,再逐一去解決,這樣不斷累積,自己掌握的知識越來越多,研究的面越來越廣,對問題的認識也會越來越深入。
記者:無論是您的小說理論研究,還是紅學研究,都具有持之以恒、厚積薄發(fā)的特點。請問您二十余年的紅學研究有什么具體規(guī)劃嗎?
段江麗:我之前的紅學研究雖然沒有具體的“寫作提綱”,但心中一直有個大致的規(guī)劃,主要圍繞《紅樓夢》文本闡釋、傳播影響以及紅學論爭史展開。所以,“紅學三書”中的一些文章雖然發(fā)表在不同時期,但是,集中整理、修訂時很容易形成專題性論述。接下來,我將集中關注《紅樓夢》版本以及藝術特征等方面的問題。
視野開闊 融會貫通
記者:除了小說理論和紅學,您還關注哪些領域的課題呢?
段江麗:這些年來,我比較關注的還有性別文化、日本漢學等領域。關于性別文化,曾就明清小說中的同性戀、“審父”意識、毛評本《三國演義》的女性觀等論題發(fā)表過論文;日本漢學方面,目前正主持國家社科重點項目“日本學人所撰‘中國文學史’著作研究”,已發(fā)表了幾篇論文。
記者:我知道,您曾做過陳慶浩、孫康宜、金文京等國際著名漢學家的深度學術訪談;曾前往日本京都大學、東京大學從事學術訪問與研究,并邀請了金文京、大木康、崔溶澈等中韓著名漢學家來我們學校講座。我印象特別深刻的是,您在訪談錄以及學術講座總結語中都表現(xiàn)出了寬廣的視野和淵博的學識,可否談談您在這方面的經(jīng)驗?
段江麗:“淵博的學識”不敢當,興趣比較廣倒是真的。中國傳統(tǒng)的學問本來就是文史哲不分家的,我們在六十年代初出生的這一輩人,小學和中學底子薄。尤其是我本人,早年從醫(yī)務工作轉行到文學專業(yè),更覺先天不足,而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廣泛閱讀并勤加思考,希望以勤補拙。廣泛涉獵、大量閱讀,通過書本與不同時代、不同國別、不同領域的哲人對話,不僅能夠給我們提供學術研究的視角與方法,更能夠讓我們感受到純粹的獲取知識的愉悅!除了你說到的幾位海外漢學家,我還對梅節(jié)、胡文彬等著名紅學家做過深度訪談。我很向往這些大家、名家身上那種開闊的學術視野和融會貫通的學術境界。所以我總是鼓勵同學們要多讀書,而且要拓展閱讀面,讀研究對象文本、文史哲領域的經(jīng)典以及相關專業(yè)優(yōu)秀的研究著作。
嚴謹求實 薪火相傳
記者:去年4月份,您的導師、我們的師爺爺周先慎教授不幸去世,當時在一些微信群和公眾號上廣泛流傳您寫的一篇紀念文章,情真意切,感人肺腑。同時,您前幾年刊發(fā)在《文藝研究》上的《周先慎教授訪談錄》也受到了廣泛關注。您能談一談您的老師們以及他們對您的影響嗎?
段江麗:我的碩士導師黃鈞先生早年畢業(yè)于北大中文系,指導學生向來以要求嚴格著稱。博士期間導師周先慎先生及其他諸多老師的嚴格要求和悉心指導,更讓我深刻地體會到了北京大學校訓中“嚴謹”一詞的內涵。我手頭至今保存著博士期間多篇課程論文及中期考核論文、畢業(yè)論文的打印稿,上面都有導師密密麻麻的批語,細致到標點符號的修改,它們是我學術上的箴規(guī)和鞭策。每年四、五月份“論文季”到來時,我都會不時翻閱這些已經(jīng)有點發(fā)黃的“批改本”,它們會讓我的內心遠離周遭的喧囂與浮躁,沉靜下來,認真地對待每一篇學生的論文。
記者:大家都說您是一位和藹可親而又理性的老師,您自己怎么認為呢?
段江麗:隨著年歲的增長,我似乎越來越母愛泛濫了。在情感上總是習慣把你們都當作自己的孩子一樣看待,這大概就是你們說的和藹可親了。不過,即使是基于血親的母愛,也需要理智的參與才有質量。對你們學業(yè)上尤其是畢業(yè)論文上嚴格的要求,又何嘗不是一種負責任的理智型關愛呢?我總覺得,不管同學們日后從事什么工作,都應該認真對待每一階段的學業(yè),并盡量寫出高質量的畢業(yè)論文。知識的獲取、問題意識的培養(yǎng)、語言表達能力和邏輯思辨能力的訓練與提升,都將是伴隨終身的寶貴財富!我想,這應該也是嚴謹求實、薪火相傳的意義所在吧!
記者:老師對學術可謂情有獨鐘,請問您的動力主要來自哪里?
段江麗:開始是因為興趣,我從醫(yī)學改學文學;自碩士畢業(yè)、改行做了高校教師之后,除了興趣,還有一份教書育人的責任,催我不斷努力。
記者:老師因為興趣和責任而在學術道路上越走越遠,令人羨慕和感動!祝老師生活幸福、學術之樹常青!
段江麗:謝謝你!(學生記者:黃園園)